遥远的艾草香

仁心仁术

作者：叶乔伊

　　空气里渐渐弥漫起艾草的清香。
　　纤细的枝条绣满了白白的河滩，在蝉儿一声声紧赶慢赶的呜叫声中，仿佛也能听出那青绿色的夏季了。
　　这时外婆是会到河边用艾草洗头发的。
　　外婆跪在河边，微微撩起的裙摆仍会时不时被溅起的水花浸湿。外婆把所有的头发捋到一边梳理，掉落的发丝顺着水流流向下游。我把它们从河里捞起来，一根根拢在一起。当发丝簇成指甲尖粗的一缕时，外婆便把木塞子从那青瓷的细颈小瓶上拔出来。
　　外婆把青色的粉末涂抹在湿发上，一缕清凉的香气幽幽地荡漾开来。
　　“外婆，你为什么要用艾草洗头发?”
　　“小时候我的外婆就是这么给我洗的，用艾草洗头发洗得干净又有好闻的香气。”
　　我看了看外婆，把手浸到清香的木盆里。我的手在水中好像两节白嫩的藕。
　　“亲亲也喜欢吗?”外婆逗乐地看着我，开心地笑了。
　　回家的路上，我趴在外婆怀里睡着了，外婆有一缕湿凉的发丝贴到了我的唇边。
　　浓郁的艾草香。
　　我不觉搂紧了外婆，把头深埋进她那溢满艾香的脖颈里。
　　从玩伴的家里出来，天空竟下起了绵绵小雨。猛然才想起是到梅雨季节了，只好快步跑回家，但仍是湿了衣衫。晚饭过后，一量体温，竟还发了烧，所以睡得比平时早。
　　窗外屋檐下插着的艾草被雨水打得瑟瑟抖动。对了，昨天是端午节，怪不得门前篮里有好些艾草。
　　正要沉沉睡去的时候，外婆端着一碗汤进来了。堂屋柔和的灯光洒进来了一些，照得我床前暖暖的一片黄晕。
　　外婆穿一件雅致的淡蓝色小花布衫，或许是为了方便，她把头发在脑后盘成了一个漂亮的小髻。
　　端来的汤氰氲着一股清凉的香气。我问外婆：“这是用艾草煮的吗?”
　　“是啊，给你退退烧。喝完好好睡一觉，别踢毛巾被——瞧瞧，我刚说完你就踢了，真是个小淘气!”外婆把毛巾被重新盖在了我的肚子上，假装生气地捏了一把我的小脸。我吃吃地笑了起来。
　　夜里，黑暗中的我抬起手摸了摸外婆捏过的脸——仍能感觉到那泛着钝感的凉。外婆的手向来是凉的，但那一刻我却感到那样温暖。
　　突然想起这两件往事，可能是因为我看见了这早已沉溺在童年记忆里的艾草长得如此繁茂而感到吃惊吧。或许因为早早搬到了北京，再闻到这曾经弥漫了我整个童年的艾草香，竟觉得自己是个异乡客了。
　　晚上，我梦见外婆穿着那件淡蓝色的小花布衫，过来抱我，我终于又闻到了10年前外婆身上所特有的艾草的芳香。艾草的芳香穿过时间的长廊丝毫不曾减损。
　　只是时间居然已经过去10年了。
　　指导老师：赵燕

仁心仁术

　　（343800） 江西省万安中学 高二（18）班 刘倩

　　艾草是端午节的主角，叶青青的，底部白白的，一棵棵修长修长的，香香的。那是一种淡淡的清香，带着湿润的泥土的气息，自然的气息。

　　艾草有野生的，也有种的，一般人家都会种。初春时节，选一个风清日丽的日子，把艾草籽播下去，浇些水。一日一日，它就会长出来了。第一年端午割去了艾草，艾草根慢慢沉寂，埋在土中，不声也不响。收获的秋天过去了，严寒的冬天也过去了。到第二年春天，艾草又钻出小苗，迎着春风生长起来了。用不着人松土，用不着人施肥，也用不着人浇水。年年如此，年年端午都会有它的身影，它的清香。它的生命就这样一年年延续。

　　自然有时候和人类很像，这艾草年年的生命历程，多像人类的生命系列，一代一代一去不复返，但依旧滔滔滚滚而来，不论要怎样刮风下雨，不论要经过一个怎样的寒冬，不论前方有多少阻碍，它依旧如期而至。可为什么，自然和人类不是平等关系，而变成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呢？人类向自然索取了空气、阳光、土地，索取了食物、衣料、矿产，还以了不起的姿态对自然进行改造，让多少鸟儿没有家，多少植物没有了立足之地？我真担心，艾草，还有艾草那淡淡的清香，能不能等到自然和人类真正和谐相处的那一天。几百几十年后的端午节，艾草还在吗？艾草香还在吗？

　　记事起，每到端午，家家户户门框上都插上几棵，妈妈说这样能驱蚊虫避邪气。避不避邪气我不知道，可是因为那些艾草，整个家都萦绕着一种淡淡的清香。除了插起来，艾草还会用来熬水，这也是端午节的习俗。熬水光有艾草是不够的，还要去找好些植物呢。

　　我们找香蒯，池塘的角落里随处可见。

　　我们找臭草，臭草不臭，只是鱼腥味浓。爷爷说他们以前还用这个充饥呢。

　　我们找桔枝，到自家种的桔树上割一些就可以了。

　　我们找花椒枝，乡间小路旁的草丛里经常见到。

　　我们找月份藤，一般在山的半山腰才有，还真不好找呢。

　　我们还找年丰柴，沙香蒯……

　　等把所有约定俗成的古老植物都找齐了，洗净，放到锅里，加水，一锅煮了。据说用这些植物熬的水洗个澡，一年之内，全家都健健康康了。

　　灶爣里火焰跳动，锅里的水慢慢熬出了植物的香，植物的色，植物的味。揭开锅盖，升腾的水雾扑面而来，弄得眼睛有点涩涩的，什么都看不清，但浓浓的药香却沁透了心脾，淳淳的。洗着这样的药水澡，总有一种神圣的感觉，所谓“洗礼”，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这好像是大自然慷慨的恩赐，是端午节抹不去的标记。

　　只是时日变迁，现在的端午节很少有人会找齐这些植物来熬水，有些植物也十分少见了。很久没那么痛快地洗一次药水澡，那股浓浓的药香也似乎在飘然远去。岁岁端阳，粽香扑鼻；龙舟竞发处，人山人海，锣鼓震天，那些都转瞬即逝，唯有那艾草，那阵遥远的艾草香，总在记忆中挥之不去。淡淡的，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自然的气息……

若水

流桢

这两篇文章都被艾草带出一股清香来，真不错

会安